倪匡監制香港都市傳說小說（第十三回）神奇記憶找換店

【第十三話】

溫遠星和麥海晴也是第一次來到照鏡環山。兩人站在屋大樓之下，仰望著午後的天空。
「沒想到當偵探竟然這麼難……」溫遠星嗟嘆道：「已經調查了一個多星期，還是毫無頭緒──我們都已經抽出周末來這裡調查，但仍然是毫無進展。」
樓上就是失蹤者曹翰漠的住所。
那個叫林汶靜的委託人，至今還沒有回覆。
整件事很奇怪，無可奈何之下，溫遠星便決定先從曹翰漠的父母著手。不過，就算有了這個決定，也不能就這樣直闖進曹翰漠的家裡，於是他和麥海晴只好在樓下等待。
「既然要乾等，我們不如整理一下目前的想法。」麥海晴說。
「目前的想法？妳指甚麼？」
「就是從娜姐口中聽到的線索啦。」
麥海晴瞄著手機螢幕上的照片，同時盯著門口那邊進進出出的人群，期待瞧見曹翰漠的父母。
等到人潮散去，麥海晴才開口：「首先，謝娜在茶餐廳說的那些事……你覺得都是真的嗎？」
這個問題，溫遠星早就想過了，所以很快便回答：
「我覺得，一個人要失蹤並非不可能，但無論再怎樣失蹤，也不可能抹走別人對他的記憶吧？這到底是甚麼一回事？再者，為甚麼所有人都不記得這個人，偏偏那個叫林汶靜的人卻記得他？」
說到這裡，溫遠星慨嘆起來：「沒想到，世上真的有這樣奇怪的事。」
「老實說，從小時候開始，我就已經有見怪不怪的想法了。」麥海晴倒是不感到意外。「我覺得，在這個世界上，沒有事情是不可能的，大大小小的怪事一直在我們的身邊發生，只是很多人都沒有察覺到它們的存在。」
「是啊，像是偵探社裡那個……梯形的插頭。」
「是六角形啦。」
溫遠星突然目光一亮，望向遠處那兩個漸漸走近的身影，兩個看來都是四十多歲的女性。
「來了！」麥海晴壓低了聲音：「她……不就是曹翰漠的媽媽嗎？」
「運氣真好。曹翰漠的媽媽是關鍵人物，只要碰上她，就一定會有所發現。」溫遠星一邊說話，一邊和麥海晴接近她們。
到了適當的距離，溫遠星和麥海晴裝模作樣，偷聽兩名婦人聊天的內容：
「謝謝妳幫我拿菜回來……那個臭小子明明說了要陪我買菜，卻突然說不來……」另一名婦人說。
「沒甚麼啦，只是舉手之勞。」曹翰漠的母親回答。
「話說回來，妳手上的書是要拿給誰的啊……妳先生嗎？」
「那本書嗎？是拿給我兒子的，他之前曾經跟我說過──咦？」
「哈哈哈，想要兒子的話，妳和妳先生以前怎麼不生？」
「也、也是呢……」
「那麼，我先回去了，今天謝謝妳。」
另一名婦人說完話，就向著電梯那邊走去，只剩下曹太太留在原地。

曹太太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書，卻沒有立刻回家，而是突然動身，走到大廈附近的涼亭，在長椅上坐下。
「小溫，怎麼辦？」麥海晴湊近溫遠星耳邊，悄聲問：「就這樣過去說『我們正在找你的兒子』不太好吧……你有想到甚麼合適的、用來切入話題的開場白嗎？」
「我們就這樣過去，試試看能不能打開話匣子吧。」溫遠星說：「在公園長椅上搭訕比較自然，不然等她離開，為時已晚了。」
「好，我們見機行事吧。」
麥海晴偕同溫遠星，走到涼亭裡，在曹太太的旁邊坐下。
曹太太正在默默翻書，書名是《如何獲取別人的心：冷讀術教學 》。
溫遠星心念一動，便開口問：「請問……這本書，妳是在哪裡買到的？」
「咦？你在跟我說話嗎？」曹太太愣了一愣，然後回應。
「對啊！我之前找了這本書很久，怎樣也找不到，沒想到在這裡發現，所以才問一問，不會打擾到妳吧？」
「啊，當然不會，這本書我是在那邊的商場買的。」曹太太指向遠方，於是溫遠星和麥海晴側了側首，佯裝望向那一邊。
「商場裡有一間書局。」曹太太又說。
「嗯，知道啦。」溫遠星向著曹太太，微笑道：「謝謝妳。」
「不客氣。」曹太太說完，又再一言不發，只看著自己手上的書。
「說起來……」溫遠星又再度開口：「這本書好不好看？現在愛看書的成年人已經不多，實在是很難得啊！至少比我那些只會向我借功課抄的朋友強多了。」
「哈，找個整天做錯答案的人抄功課有甚麼用？要找就找個成績好的人啊。」麥海晴忽然插嘴。
溫遠星回以白眼，麥海晴則是傻笑起來。
「呃，這個嗎……其實不是買給我自己看的。」曹太太說。
「那是買給誰？」溫遠星又問：「你兒子或是女兒嗎？」
曹太太忽然愣住了，目光變得呆滯。
「天色這麼晚了，看來我要先回去了。」
下一刻，只見她倉促地站起來，向著回家的方向快步疾走。
溫遠星和麥海晴無可奈何，只好默默目送她離開。
「你剛剛應該慢慢入題，慢慢引導她講出兒子的事。」麥海晴輕輕敲了敲溫遠星的頭。
「沒錯……抱歉，我太心急了。」溫遠星道歉：「我想著終於有進展了，所以才……」
「沒關係啦，看看我撿到了甚麼？」
溫遠星目光大亮，看著麥海晴手上握著的鑰匙。
「曹太太剛剛離去的時候，不小心掉了鑰匙。」麥海晴笑瞇瞇道。
「這樣的話，切入點就準備好了。」

升降機的門打開，溫遠星和麥海晴走出來，隨即瞧見站在門前的曹太太。
「還好管理員願意告訴我們她住幾樓。」麥海晴說出早就準備好的對白。
「不過，就算知道她住幾樓，也不知道她住在哪個單位啊。」
溫遠星說的話，引起了曹太太的注意。
曹太太轉身看著他們，也看到了麥海晴手上的鑰匙。
「這條鑰匙……」
「是妳剛剛掉的，還給妳。」麥海晴把鑰匙交還曹太太。
「謝謝妳。」曹太太對著麥海晴笑了笑。「要不是你們的話，我就要在這裡呆等，直到老公回來才能進去了。」
曹太太打開門，看著溫遠星兩人，想了一會兒。
「既然你們都來了，就當是為了感謝你們幫我找到鑰匙，讓我請你們喝飲料吧？」曹太太問。
溫遠星和麥海晴互相看了一眼，他們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。
他們跟著曹太太走進屋內，駐足在玄關置鞋的位置。
「你們要喝甚麼？汽水還是……」曹太太問。
「就汽水吧，謝謝。」麥海晴回答。
溫遠星身處客廳的同時，開始觀察屋內的環境：三道掩上的門，其中一間看來是浴室，一間是主人房，還有一間也許就是失蹤者曹翰漠的房間吧？
曹太太把兩罐汽水遞給他們，然後就坐在餐桌的正對面。
怎麼開口好呢？麥海晴暗自盤算，希望能將話題切入到她的兒子身上。
曹太太卻一直盯著溫遠星。
正當溫遠星開始感到尷尬，曹太太主動開口：
「你不是想要那本書嗎？我可以送給你喔。」
「書？」

待續……